第31章 第三十一章_小侯爷与青梅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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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1章 第三十一章

  第三十一章

  “阿纵……”

  轻柔绵软的呓语从那红唇流泄开来,如春风吹进淮纵的心。

  在此之前,她从来不觉自己的名字有多柔软。

  纵,有放纵驰骋之意,将门淮家,几百年来从没孬种。

  淮纵这些年行事也是如此,任意妄为,风流倜傥。

  她执笔,初生牛犊不怕虎,年少登文坛,笔惊四座,鸾国上下,试问谁不晓得凛春侯淮纵的大名?

  她与萧行的名字皆为长辈有心所取,世间先有萧行,而后才有了淮纵,萧郡主风姿出众,仅仅比她大了三天。

  一行一纵,干干净净的单字,饱含了父辈对她们纯粹的盼望纵行四海,无惧无忧。

  淮纵眸光幽深,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。

  “阿纵……”

  醉酒陷入昏睡的萧行一声声喊着她的名字,淮纵眼眶微湿,没出息地吸了吸鼻子,她俯下身,温声道:“在呢。”

  若非萧行,淮纵委实不知自己的名字被她抵在舌尖,再完完全全被信赖地吐露出来,竟是如此的娇软美好。

  她更不知,萧行只是轻喊她的名字,就能喊得她浮想联翩,感动莫名。

  淮纵干脆坐在她身旁,她最喜欢看萧行喝醉酒的样子,也最受不了萧行喝醉酒的样子。

  眸光若有若无地开始飘忽,视线定格在那截修长白皙的脖颈。衣领微微敞开,与淮纵的不同。

  淮纵衣领绣的是极其秀气的紫藤花,而萧行喜欢兰花,高雅出尘,衬着那张脸,无声中自带一番清冷的艳。

  “阿纵……”

  又是一声轻呼。

  淮纵忍着心底火热,眉眼越发温柔:“嗯?怎么了?”

  喝醉酒的缘故,萧行意识昏昏沉沉,一声声喊着,许是感觉到有人靠近,随手抓住一物,恰是淮纵的雪白衣袖。

  望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,淮纵眨眼笑得和小狐狸似的:“阿行?”

  清清雅雅,每个音节都勾着小心翼翼的情愫,细听还有两分俏皮的打趣:“我竟不知,阿行,原来你这般粘人啊。”

  笑意从眸子漫开,有着百花盛开时教人怦然心动的静美。反复深呼吸,仍抵不住想看她的冲动。忍了又忍,索性大大方方看过去。

  东陵郡主身段极美,饮过桃花酒后,巴掌大的小脸更是比桃花还要粉嫩,吹弹可破,富有光泽。

  清醒时,她的美是内敛的,含蓄的,是有意识藏着的,巧妙地避开旁人只看得到她的美貌,看不到她内里渊博的学识以及身为女儿家的坚韧。

  矜持知礼,淡然从容,泰然地给人一种强烈的可信服感。

  稳重而温柔,自持又庄重。

  那她醉了呢?

  酒醉的萧行,如一坛绵延的烈酒,唇齿留香,是浸入骨髓的熏然。

  就好比现在,她懒洋洋地睡在那,淮纵就已经被她倾倒了千遍万遍。

  “不要再喊我了,阿行。”

  年轻的凛春侯清澈的眼睛不可避免地染了丝丝温度:“你这样,可就差把我的魂勾走了。阿行。”

  “抱抱……”

  “嗯?”淮纵侧耳去听:“什么?阿行,你刚才说什么?”

  沉入梦境的萧行不耐烦地皱了眉,像闹脾气的小孩子。

  这一幕可不多见。

  淮纵看得弯了唇,柔声哄道:“阿行,再说一遍好不好?我刚才走神了,心里光想着你了,所以才没听清。”

  萧行抿了抿唇,轻描淡写的动作直看得淮纵心跳漏了一拍。

  柔美的女子慵懒勉强地张开唇:“抱……”

  竟懒得再说一字。

  淮纵止不住吞咽口水:“抱……抱哪里?怎么抱?”

  她局促地搓了搓掌心,实在被萧行诱得失了章法,紧张,期待,还有那么几分说不上来的仪式感总觉得不能这样随随便便地抱她。

  萧行这人啊,她恨不得捧给她最好的。

  最热烈的心动,最无法隐藏的情潮,最……赤诚的喜欢。

  等不来那温暖的怀抱,萧行不吱声了,清浅的呼吸自安静的室内响起,淮纵遗憾失落地望着她:“阿行?阿行?”

  萧行是真得睡着了。

  最后那分挣扎的旖念也被困意打败。

  落针可闻的书房,淮纵依依不舍的将目光从她唇上收回,起身推开窗,风从外面拂来吹动她柔软的细发,淮纵看向天边皎洁的月,勾唇一笑:“罢了。”

  夏日虫鸟低鸣的声音钻进来,淮纵掌心摊开,定定地盯着那清晰的纹络,下定决心般走到萧行身边,俯身弯腰,将人横抱在怀。

  “轻了。”她自言自语道。

  说得一本正经,若耳朵尖没有窜上那抹可疑的红晕,倒也的确担得起坦荡二字。

  此刻,不够坦荡的凛春侯怀抱着发妻踏出书房,顶着下人偷偷探过来的视线,腰杆挺直,目不斜视地一路来到两人卧房。

  萧行素来喜洁,喝酒前早就沐浴过,哪怕醉后身上的气息依旧干净好闻,淡香里裹着清甜的酒香。

  在淮纵看来,萧行酒量委实算不得好。

  认真来讲,若动真格的,她一人能喝趴十个萧行。

  抱着心上人,好比怀揣着珍宝踩在细丝上,兴奋、忐忑、慌地呼吸都要乱了节奏。

  书房距离内室算不得太远,然而一番折腾淮纵后背已然被汗水打湿。

  拒绝了阿韭的好意,她轻手轻脚地为萧行褪去鞋袜,白玉般的脚趾早在新婚当晚她就看过,四下无人,独处一室,她也只敢多看两眼。

  伺候萧行睡下,抬手为她温柔地掖了掖被角,淮纵转身自去沐浴。

  从浴室出来,夜色更浓。

  蹑手蹑脚地爬上软榻,尽量不吵到熟睡的某人,望着萧行柔软下来的眉目,她笑容灿烂:“阿行,晚安。”

  萧行柔软的手臂毫无预兆地搭在她腰间,轻轻哼了声,像是在撒娇,又似在回应。

  天不怕地不怕的凛春侯身子一僵,心脏跳得频率有点快。

  闭上眼,暗暗调整呼吸。

  半晌,她认命地睁开眼:好吧,安不了了。

  一夜几乎没怎么睡,萧行的身影在她脑海跑来跑去,少年情动,藏在心里的小鹿撞得有点猛,心弦时而颤一下,既惊又喜。

  淮纵无奈宠溺地歪头看她,眼神带着点小满足。

  以至于萧行精神充沛地醒来时,一眼看到眼底泛着乌青的小侯爷,有一晃没反应过来。

  说起来怪有趣的,萧郡主从来不知自己醉后是什么样子,关于昨晚的印象少得可怜。

  她睁开眼,淮纵正忙着束好腰带。

  “醒了?”

  萧行嗯了声,嗓音不经意缠了分柔媚。

  她作息时间向来准,在心里稍微估算一番便知此时天色还早:“怎么起这么早?又要去练功?”

  “嗯。淮家重武,不可懈怠一日。”淮纵迈开两步为她沏了茶水,没好意思看她,垂眸递过去:“温的,先漱漱口。”

  萧行乃皇家郡主,自幼身边没少人伺候,但被淮纵伺候,她眼里挡不住笑意:“好啊。”

  这就是淮纵最为羡慕她的地方。

  喝醉酒,撩完就跑,醒来还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。

  哼,凛春侯不服气地撇撇嘴,也不知昨晚那个揪着衣袖一声声喊她名字的是谁。

  萧东陵,就知道装无辜。

  手搭在她腰间,闹得她一晚都没睡好。淮纵暗暗唾弃自己,心里别别扭扭的,却也老老实实杵在那,不忘掏出锦帕递过去:“擦擦唇。”

  她可受不了萧行那泛着水光的红唇,弄得人总想尝尝。

  萧行自然地伸手接过来,讶然挑眉:“嗯?怎么今儿这么乖?”

  乖?淮纵小脸微红,嫌弃道:“说什么呢。”

  “我说什么,你真不知道么?”萧行坐在软榻微微倾身,冲着她耳畔吹了口气:“临椿社长,你性子好别扭啊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怕了。

  刚睡醒就要这么刺激她吗?

  提到临椿社长,淮纵就觉得面上有火在烧。

  她们两个,阴差阳错也算互相表白过了,想到这,她不知从哪儿借来的胆气,坏笑着直视萧行:“你、你衣领开了。”

  萧行目光下垂,脸蹭得红了。

  见她还知道羞,淮纵胆肥了用修长的指,轻挑过她那单薄绣着精美兰花的衣领:“呐,怪好看的。”

  这句话可太有歧义了。

  萧郡主刚要发作,抬头跟前便没了人。小侯爷腿长,调戏了人跑得比兔子还快。

  跑出门的淮纵顿时神清气爽,揉揉发红发烫的脸撩完就跑,刺激!

  内室,萧行美眸轻转,直接被气笑了:“怂!”

  她耳垂红得快要滴血,小心打量一番衣领被淮纵刚才那一挑露出小片肌肤,暴露在空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染红。

  她摇摇头:“这人可真讨厌啊。”

  笑着从榻上走下来,不见半分恼。

  夜色尚未退尽,距离阿纵与她摊牌交底的日子又近了一天。

  她愣在那仔细回想,总算想到昨夜答应了要帮淮纵出气。

  阿韭闻声端着铜盆出现在门外:“郡主,奴婢来侍候您梳洗了。”

  “进来吧。”

  梳洗过后,一同用过早饭,淮纵担心被秋后算账,第一次无比积极地跑去吏部处理公文。

  换好宫装,萧行扬了扬眉:“料理好政务记得入宫来接我,不准教我苦等。”

  “咦?”看清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凛冽,淮纵倒吸一口凉气:“你不会是要去找蔺妃娘娘算账吧?你不会还要和她动手吧?”

  她越说越担心,脱口而出:“就你这柔柔弱弱的小身板,你打得过谁?”

  “这就不劳侯爷操心了。”萧行笑得自信从容:“君子动口不动手,我像是会动手的人吗?”

  “像啊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眼看萧行脸色要变,淮纵赶紧补救:“像极了仙子!”

  “贫嘴。”见她笑成那模样,想到淮纵这张脸从小到大不知招了多少烂桃花,她心烦地挥挥手:“行了,别笑了!”

  “是笑得不好看吗?”淮纵逗她。

  “啧。”萧郡主上前半步,音色撩人:“阿纵,你笑成这样子,勾引谁呢?”

  下人们听得红了脸,淮纵清了清喉咙:“我、我先走了。”

  越长大越怂。

  怂得萧行没眼看。

  在她走后,东陵郡主踏上软轿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深宫。

  作为皇家最受宠爱的郡主,萧行身份贵重,甚至隐约在正儿八经的嫡公主之上。

  徽王爷是先帝最为宠爱的小儿子,也是最有本事最为忠心的当朝皇叔。

  手握权柄,捍卫萧家天下,守护疆土十数载,为爱女赢得了更多世人想都想不到的尊荣。

  霖泉宫,蔺妃娘娘所在之地。

  听婢女回禀郡主登门,蔺妃翘着兰花指,笑得宛如狐妖再生:“她来做什么?请进来,本宫最喜欢美人了,萧郡主可是请都请不来的稀客。”

  饮茶的功夫,萧行气定神闲地走进来,迈出的每一步像被丈量好一般,不紧不慢,从容不迫。

  好气度,好教养,风仪无双,矜贵地每根头发丝都叫嚣着不好惹。

  偏生她生得温柔如水,性子恬淡,是整座鸾城世家女的终极典范,亦是许许多多后妃巴不得要拉拢的人。

  即便做不成盟友,萧东陵这样的人,往人群随便一站,哪怕看上一眼,心情都会神奇地因她变得好起来。

  说得俗气点,谁不爱美人呢?

  尤其是东陵郡主这样的美人。

  蔺妃娘娘眼睛浸着笑:“郡主大驾光临,请上坐。”

  萧行来此,可不是和她交友来的,她皮笑肉不笑,清清淡淡的性子,说不上好,也说不上不好。只一道眼神,霖泉宫的气氛便冷下来。

  这架势,就差在脑门贴上四个大字来者不善。

  似乎从那眼神里读懂了什么,蔺妃大手一挥:“都退下。”

  宫人鱼贯而出,身为郡主贴身婢女,阿韭不为所动。

  蔺妃倒也没将小丫头放在眼里,从座位起身:“怎么了?难不成侯爷还跑去告状了?”

  “蔺妃可还知羞耻二字?”

  “羞耻?”

  她凑过去挑衅道:“看郡主这样子,小侯爷应该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吧?侯爷比女孩子还纯情,郡主以后这日子……怕是不好过啊。”

  萧行轻嗤:“我那皇兄才往秀山去了几天,他的女人就耐不住寂寞想要红杏出墙,我家阿纵纯不纯情,就无需蔺妃操心了。”

  蔺妃轻佻地勾着唇,“外面那些人都喊本宫妖妃,可又有几人不觊觎这宫衫下的绝好风景?依我看,凛春侯也不例外。”

  “郡主或许不知,这男人向来吃着碗里看着锅里,贪婪是他们的本性,本宫就不信没法诱他上钩。若不然……郡主借我两天试试?”

  阿韭被这番恬不知耻的言论震惊到了。

  萧行淡笑,笑意噙在唇畔,反手一巴掌扇过去!

  “试试?她是你能试的吗?”

  这一巴掌来得快准狠,饶是蔺妃本就行事放诞,也被萧行的胆子震懵了:“你…你敢打我?”

  “呵。”萧行彻底压不住怒火:“本郡主不光要打你,还要去告你,阿韭,咱们走!”

  “……”

  萧东陵言出必践,出了霖泉宫径直去了太后的寿康宫。

  后辈之中,年过半百的老人家最喜欢的莫过于萧家郡主,是以萧行冷着张脸在她面前请安时,太后不确定道:“谁惹你生气了?和哀家说说?”

  说自是要说的,但该给的脸面还是得给。

  见她隐晦地瞥了眼宫人,太后了然道:“都退下吧。哀家要和郡主说些体己话。”

  “阿韭,你也退下。”

  “是,郡主。”

  人都走后,好奇心重的太后敛了笑:“阿纵欺负你了?”

  还没开口,萧行先叹了气:“哪能呢,您不是不知她的脾性,阿纵自小待我好,也唯有前三年我们闹过,但真要说欺负我,她哪有那个胆子?别看她有时候无赖,为人再正直不过。”

  认认真真听着萧郡主秀了一波婚后甜蜜,太后更不明白了:“那你……”

  “是蔺妃娘娘。”也没再遮掩,萧行俯身告罪。

  太后坐镇后宫,皇家丑闻这些年不知听了多少,饶是如此,乍然听到蔺妃趁着皇帝不在,勾引她最看好的小辈和最信重的朝臣,气得一巴掌拍在茶桌:“打得好!”

  萧行一本正经:“后妃如何,自有皇兄管教,我此番越俎代庖,待皇兄归来自会在他面前请罪。但淮家一门忠烈,凛春侯一心为君,平白却要受此羞辱,何其无辜?”

  她顿了顿,认真道:“说句僭越的话,蔺妃如此行事,实在有伤君臣和气。”

  一句君臣和气,彻彻底底敲进太后的心。

  身为太后,没人比她更了解君臣和气的重要,况且那不仅仅是她疼爱的小辈,那是代代相传受万民爱戴的凛春侯。

  这样来看,那一巴掌还打轻了。

  太后眉梢存了霜色,缓缓开口:“哀家会给侯府一个交代。”

  “太后英明。”

  说过正事,萧行面上才有了笑模样,陪着老人家在宫里用得饭。

  时光最禁不起消磨,人也打了,眼药也上了,君臣和谐大于天,蔺妃迟早有倒霉的一天。不得不说,萧行这一刀,戳得既准又狠,根本不给人留余地。

  在她看来,皇室这些肮脏事,最好能离阿纵远远的。淮家几百年清名,凛春侯洁身自好忠君爱国,在这一点上,她决不允许有人泼脏水使诡计!

  扼杀在萌芽里没什么不好。

  那蔺妃娘娘,看起来没个正经,浑身透着一股风骚味。

  萧行倏尔拧眉,百无聊赖地看了眼天边残阳,便见一道俊秀的人影快步朝她走来。

  “阿行。”淮纵停在她身前一步之距,微微喘息道:“我、我没来迟吧?”

  “还好。”萧行低垂着眉目,想了想抬头将手伸出去。

  淮纵不明所以:“出什么事了?怎么一脸委屈?”

  白日气势汹汹冷静睿智的萧郡主,彼时敛去一身锋芒,轻声道:“手疼,给我捏捏。”

  那一巴掌恨不得打死蔺妃的劲儿,要说疼,当时的确疼,但她就想看淮纵心疼。

  可等淮纵当真心疼得俊俏小脸皱起来的时候,萧行默不作声地收回小手:“不疼了,走吧。”

  淮纵一脸懵,歪头看她:“那到底是疼还是不疼?怎么忽然手疼了?”

  两人并肩走出宫门,脑子转得格外快的凛春侯突然想到什么,瞪大眼,紧张兮兮道:“你不会、不会真和人打架了吧?!”

  萧行眸光睥睨,刚要问她:有什么不妥吗?

  便听淮纵清朗澄净的声音快速响起:“没吃亏吧?”

  须臾,那些堵在心口的傲气飞快散开,萧行捏了捏她的掌心:“当然没有。”

  除了你,谁能教我吃亏呢?

  作者有话要说:来晚了,肥章献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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