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五章锦瑟
南华国皇宫，“笃笃笃”一声又一声的木鱼声轻轻回荡在皇宫上方，漂漂荡荡的传出老远。
“红缘姑姑，这是谁在念经啊？”有不懂事的小宫女好奇询问。
“快闭嘴，你胆子那么大，这些事情也是你问得的？”名唤红缘的宫女眉眼一横，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惧怕，却也有着对这些离开父母，独留深宫的小女孩们的担忧。
“你们要记住，入了这皇宫，有些问题便只能留在自己心里，不要有那么多的好奇心，有时候，太好奇反而会害了自己的性命。”红缘看着周围这一群小宫女，面上满是厉色，看着女孩儿们脸上的惧怕之色，仿佛就像是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。
“你们既然已经入了宫，那就有各自的命，记好自己的本分，把以前在家中的小女儿娇态全部给我收起来，这是深宫大院，不是你们自己家的小花园，容不得你半点放肆。从今天开始，你们就要分派到各宫各院去当值，不要太把自己当做一回事，不然到时候，冲撞到了这宫里的贵人，受罚的还是你们自己，明白了吗？”
红缘从头走到尾，从小宫女们的脸上一个个的看过去，她都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到底送了多少个女孩子到这深宫之中了，而又有多少人能够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呢？
“再有两刻钟各个宫里的管事姑姑就会过来挑人了，你们现在去把自己屋里物品收拾一下，一刻钟之后自己过来到这边集合，迟到者自己好好掂量掂量，好了，去吧。”
“是，谨遵姑姑教诲！”宫女们脸上满是惧怕之色，却还是深深记得这宫里的规矩，整齐的俯身行礼。一个个体态端盈，亭亭玉立，相伴着往自己所住居所而去了。
新秀宫，为新进宫女居住之所，六人共同居住一间，由新秀宫的管事姑姑统一调管，经两月调教之后由其余各宫管事姑姑依令前来挑选各宫新进宫女，之后可由各宫主子重新赐名，听令调遣。
一大群宫女四散开来，脚步匆匆的往自己居所而去，因众人都已知晓今天便是离开新秀宫之日，早就把私人物品收拾妥当，只是为求稳妥，还是要再次看看，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收拾漏掉的东西。并且这两月共同生活，怎么的也会生出点感情，以后不管是到哪个宫殿去当值，现在总归是该与姐妹们好好道别，互道珍重。
等到宫女们全部不见身影之后，红缘身后的另一个稍年轻一些的宫女走向前来，低声询问到：“姑姑，再有几日传言长公主殿下便要回宫了，是否要派遣新人去永宁宫当值呢？”
“这……”红缘蹙眉，语带犹疑“这两月看下来，还是有几个好苗子的，永宁宫，便派遣张氏羽思，林氏落烟，李氏月枫，刘氏茗香去当值吧，这一去，也就看她们自己的造化了。”
“是。”那姑姑低声应着便下去了，手中拿着一册花名册，将刚刚红缘姑姑所念之人轻轻勾画了去。
不多时，所有的宫女们都悉数返回，按照原先位置依次站好全部低头不语，掩藏起自己内心的忐忑不安，静静的等待着各宫管事姑姑的到来。
在两刻钟之后，便会有身着红色锦衣的姑姑们到达新秀宫大殿等待，之后会在按照各宫等阶依次进入内院进行挑选。
最先挑选宫女的就是皇太后寝宫祥瑞宫的管事姑姑锦瑟，这锦瑟姑姑举止沉稳，面容冷肃，一双眼睛里满是犀利之色。
红缘等新秀宫管事连忙上前去迎接：“红缘见过锦瑟姑姑……”
“不必多礼……”锦瑟微侧身躲过红缘这一礼：“你我皆为一宫之管事，平礼皆可，莫要做这上下之礼。”
红缘起身递过一本花名册给锦瑟姑姑，笑言道：“姑姑怎受不起？红缘当初便是在姑姑手下当值，多亏姑姑提点，红缘现在才能在这新秀宫当值，红缘多谢姑姑还来不及呢。”
锦瑟微微一笑，稍微软化了一身的冷硬：“你能够有今天，是你自己造化好，我不过是提点几句，算不得什么。”
红缘面上闪过一丝感激，却也在不多说，只翻过另一本花名册：“姑姑今年还是只挑选八人回宫吗？”
锦瑟收起笑容，又变回那个祥瑞宫冷硬的管事姑姑：“在等三日长公主殿下便要回宫，皇太后特地命我多选几人，亲自调教之后送到永宁宫去，今年就挑选二十人吧”
“姑姑，红缘念着长公主殿下回宫一事，已先行选出四名宫女来，还请姑姑过目之后再行决断……”红缘语气有些忐忑，听锦瑟姑姑这意思，这是要送十二人去永宁宫，比之太后自己挑选的宫人还要多一些，更可看出太后对长公主殿下的宠爱之情了，而自己现今这一举动是有些不太妥当。
锦瑟看了红缘一眼，不动声色：“也好，叫上来看看吧。”
红缘暗中松了一口气，看向一直低头的宫女们：“张羽思，林落烟，李月枫，刘茗香，你们先行出来，见过锦瑟姑姑。”
被念着名字的四人俱是心中一跳，按捺住心中的忐忑，行至前排轻盈下拜：“奴婢见过锦瑟姑姑。”
锦瑟一一对过名字，点了点头，观其面相，见这四人都是面容清秀，且目色清明之人：“这四人先定下来吧，稍后跟我回祥瑞宫。”
然后又看向红缘：“剩下的还是挑选十六人回宫吧，我自会向皇太后秉明详情。”言下之意，便是你不过过于担忧。
红缘自然是明白锦瑟姑姑的话“红缘多谢姑姑。”
“不用，你有这份心还是好的。”锦瑟不在多言，看向剩下的宫女，仔细一一对比之后，又再次挑选了十六人出来，带着二十个人一起回宫去了。
等到其余各宫各自挑选完毕之后，红缘才真正松了一口气，望向已经黑沉沉而显得有些压抑的天空：“这个宫里，看来是要开始变天了啊！”
锦瑟姑姑把挑选出来的宫女带回祥瑞宫交由其余副管事安顿之后，就疾步走向祥瑞宫佛堂，越靠近佛堂这木鱼声便越加的清晰，轻轻入耳，声声入心。
锦瑟轻轻推开佛堂门，入眼的便是一个朦胧身影跪于佛像前，敲打着木鱼，口中轻轻诵读着经文，佛像前的香散发着蒙蒙的烟气，烟雾缭绕，弥漫了整个佛堂。
“太后……”锦瑟轻轻的叫出声来，将开了一丝小缝的窗户全部推开来，走到皇太后身边时太后正好诵完最后一个字来。
“太后，您这样，殿下看到会心疼的啊！”锦瑟皱起眉头，眼中全是对太后的担忧。
太后直起身来，踉跄了一下，锦瑟连忙扶着她走到旁边的小塌上去坐下，熟练的拿出药酒，倒在掌上，轻柔的为太后揉着膝盖。
“哎，老了啊，不中用了……”太后看着窗外，看着这一屋子的烟气顺着窗子往外逐渐飘散开去。
“真希望这些烟气可以飘到墨儿那儿去啊！”淡淡的一句话却让锦瑟心中莫名的酸涩起来，柔声劝慰道：“太后的心意公主定是知道的，再过三日公主就回宫了，到时候就可以好好团聚了。”
太后收回目光，看向锦瑟：“派去接墨儿的人出发了吗？”
“出发啦。”锦瑟轻轻揉着太后的膝盖，面上露一个笑容：“皇上派人来说，迎接的仪仗一早就出发了，快马加鞭，三天后殿下就回家来，到时就可以承欢膝下了。”
“希望如此吧。”太后露出一个微笑，又低叹道：“儿行千里母担忧，我天天诵经祈福，只求墨儿在外可以一切顺利，平安归来……”
屋里的谈话声渐渐低落，只剩下无声的寂静。
窗外，站立着一个明黄身影，他背负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，微微颤抖着。
不知道他站了多久，也不知道听了多久，良久，他轻轻的呼出一口气，没在惊动屋里的人，转身离去。
走到祥瑞宫外，等在外面的汪德全一惊，平日里皇上都会陪着太后用过晚膳才会回宫，今日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？
这个念头只在心中一闪而过，汪德全迅速的撩起龙撵上的流苏帷幔，恭迎皇帝上撵，小心的问道：“皇上，回宫吗？”
华千逸微皱了一下眉：“去永宁宫，叫人传话给锦瑟姑姑，就说朕今日疲倦，就不陪母后用膳了，请母后保重凤体。”
“是，奴才遵旨。”汪德全躬身领旨，眼神一斜，示意自己身边的小太监前去传话，小太监也是个机灵的，弓着身慢慢退后几米远，才直起身往祥瑞宫跑去。
汪德全收回目光，起身高喊：“摆驾，永宁宫……”
抬车撵的人慢慢直起身来，平稳的抬着御撵往永宁宫而去。
夜色慢慢降临，不过一夕间，各人神色便都笼罩在了这浓重的夜色下。
在这南华深宫，这尊贵非凡的长公主一回宫，必定有人欢喜，有人嫉恨，但是无论什么，这南华帝宫必定又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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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红缘姑姑，这是谁在念经啊？”有不懂事的小宫女好奇询问。
“快闭嘴，你胆子那么大，这些事情也是你问得的？”名唤红缘的宫女眉眼一横，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惧怕，却也有着对这些离开父母，独留深宫的小女孩们的担忧。
“你们要记住，入了这皇宫，有些问题便只能留在自己心里，不要有那么多的好奇心，有时候，太好奇反而会害了自己的性命。”红缘看着周围这一群小宫女，面上满是厉色，看着女孩儿们脸上的惧怕之色，仿佛就像是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。
“你们既然已经入了宫，那就有各自的命，记好自己的本分，把以前在家中的小女儿娇态全部给我收起来，这是深宫大院，不是你们自己家的小花园，容不得你半点放肆。从今天开始，你们就要分派到各宫各院去当值，不要太把自己当做一回事，不然到时候，冲撞到了这宫里的贵人，受罚的还是你们自己，明白了吗？”
红缘从头走到尾，从小宫女们的脸上一个个的看过去，她都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到底送了多少个女孩子到这深宫之中了，而又有多少人能够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呢？
“再有两刻钟各个宫里的管事姑姑就会过来挑人了，你们现在去把自己屋里物品收拾一下，一刻钟之后自己过来到这边集合，迟到者自己好好掂量掂量，好了，去吧。”
“是，谨遵姑姑教诲！”宫女们脸上满是惧怕之色，却还是深深记得这宫里的规矩，整齐的俯身行礼。一个个体态端盈，亭亭玉立，相伴着往自己所住居所而去了。
新秀宫，为新进宫女居住之所，六人共同居住一间，由新秀宫的管事姑姑统一调管，经两月调教之后由其余各宫管事姑姑依令前来挑选各宫新进宫女，之后可由各宫主子重新赐名，听令调遣。
一大群宫女四散开来，脚步匆匆的往自己居所而去，因众人都已知晓今天便是离开新秀宫之日，早就把私人物品收拾妥当，只是为求稳妥，还是要再次看看，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收拾漏掉的东西。并且这两月共同生活，怎么的也会生出点感情，以后不管是到哪个宫殿去当值，现在总归是该与姐妹们好好道别，互道珍重。
等到宫女们全部不见身影之后，红缘身后的另一个稍年轻一些的宫女走向前来，低声询问到：“姑姑，再有几日传言长公主殿下便要回宫了，是否要派遣新人去永宁宫当值呢？”
“这……”红缘蹙眉，语带犹疑“这两月看下来，还是有几个好苗子的，永宁宫，便派遣张氏羽思，林氏落烟，李氏月枫，刘氏茗香去当值吧，这一去，也就看她们自己的造化了。”
“是。”那姑姑低声应着便下去了，手中拿着一册花名册，将刚刚红缘姑姑所念之人轻轻勾画了去。
不多时，所有的宫女们都悉数返回，按照原先位置依次站好全部低头不语，掩藏起自己内心的忐忑不安，静静的等待着各宫管事姑姑的到来。
在两刻钟之后，便会有身着红色锦衣的姑姑们到达新秀宫大殿等待，之后会在按照各宫等阶依次进入内院进行挑选。
最先挑选宫女的就是皇太后寝宫祥瑞宫的管事姑姑锦瑟，这锦瑟姑姑举止沉稳，面容冷肃，一双眼睛里满是犀利之色。
红缘等新秀宫管事连忙上前去迎接：“红缘见过锦瑟姑姑……”
“不必多礼……”锦瑟微侧身躲过红缘这一礼：“你我皆为一宫之管事，平礼皆可，莫要做这上下之礼。”
红缘起身递过一本花名册给锦瑟姑姑，笑言道：“姑姑怎受不起？红缘当初便是在姑姑手下当值，多亏姑姑提点，红缘现在才能在这新秀宫当值，红缘多谢姑姑还来不及呢。”
锦瑟微微一笑，稍微软化了一身的冷硬：“你能够有今天，是你自己造化好，我不过是提点几句，算不得什么。”
红缘面上闪过一丝感激，却也在不多说，只翻过另一本花名册：“姑姑今年还是只挑选八人回宫吗？”
锦瑟收起笑容，又变回那个祥瑞宫冷硬的管事姑姑：“在等三日长公主殿下便要回宫，皇太后特地命我多选几人，亲自调教之后送到永宁宫去，今年就挑选二十人吧”
“姑姑，红缘念着长公主殿下回宫一事，已先行选出四名宫女来，还请姑姑过目之后再行决断……”红缘语气有些忐忑，听锦瑟姑姑这意思，这是要送十二人去永宁宫，比之太后自己挑选的宫人还要多一些，更可看出太后对长公主殿下的宠爱之情了，而自己现今这一举动是有些不太妥当。
锦瑟看了红缘一眼，不动声色：“也好，叫上来看看吧。”
红缘暗中松了一口气，看向一直低头的宫女们：“张羽思，林落烟，李月枫，刘茗香，你们先行出来，见过锦瑟姑姑。”
被念着名字的四人俱是心中一跳，按捺住心中的忐忑，行至前排轻盈下拜：“奴婢见过锦瑟姑姑。”
锦瑟一一对过名字，点了点头，观其面相，见这四人都是面容清秀，且目色清明之人：“这四人先定下来吧，稍后跟我回祥瑞宫。”
然后又看向红缘：“剩下的还是挑选十六人回宫吧，我自会向皇太后秉明详情。”言下之意，便是你不过过于担忧。
红缘自然是明白锦瑟姑姑的话“红缘多谢姑姑。”
“不用，你有这份心还是好的。”锦瑟不在多言，看向剩下的宫女，仔细一一对比之后，又再次挑选了十六人出来，带着二十个人一起回宫去了。
等到其余各宫各自挑选完毕之后，红缘才真正松了一口气，望向已经黑沉沉而显得有些压抑的天空：“这个宫里，看来是要开始变天了啊！”
锦瑟姑姑把挑选出来的宫女带回祥瑞宫交由其余副管事安顿之后，就疾步走向祥瑞宫佛堂，越靠近佛堂这木鱼声便越加的清晰，轻轻入耳，声声入心。
锦瑟轻轻推开佛堂门，入眼的便是一个朦胧身影跪于佛像前，敲打着木鱼，口中轻轻诵读着经文，佛像前的香散发着蒙蒙的烟气，烟雾缭绕，弥漫了整个佛堂。
“太后……”锦瑟轻轻的叫出声来，将开了一丝小缝的窗户全部推开来，走到皇太后身边时太后正好诵完最后一个字来。
“太后，您这样，殿下看到会心疼的啊！”锦瑟皱起眉头，眼中全是对太后的担忧。
太后直起身来，踉跄了一下，锦瑟连忙扶着她走到旁边的小塌上去坐下，熟练的拿出药酒，倒在掌上，轻柔的为太后揉着膝盖。
“哎，老了啊，不中用了……”太后看着窗外，看着这一屋子的烟气顺着窗子往外逐渐飘散开去。
“真希望这些烟气可以飘到墨儿那儿去啊！”淡淡的一句话却让锦瑟心中莫名的酸涩起来，柔声劝慰道：“太后的心意公主定是知道的，再过三日公主就回宫了，到时候就可以好好团聚了。”
太后收回目光，看向锦瑟：“派去接墨儿的人出发了吗？”
“出发啦。”锦瑟轻轻揉着太后的膝盖，面上露一个笑容：“皇上派人来说，迎接的仪仗一早就出发了，快马加鞭，三天后殿下就回家来，到时就可以承欢膝下了。”
“希望如此吧。”太后露出一个微笑，又低叹道：“儿行千里母担忧，我天天诵经祈福，只求墨儿在外可以一切顺利，平安归来……”
屋里的谈话声渐渐低落，只剩下无声的寂静。
窗外，站立着一个明黄身影，他背负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，微微颤抖着。
不知道他站了多久，也不知道听了多久，良久，他轻轻的呼出一口气，没在惊动屋里的人，转身离去。
走到祥瑞宫外，等在外面的汪德全一惊，平日里皇上都会陪着太后用过晚膳才会回宫，今日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？
这个念头只在心中一闪而过，汪德全迅速的撩起龙撵上的流苏帷幔，恭迎皇帝上撵，小心的问道：“皇上，回宫吗？”
华千逸微皱了一下眉：“去永宁宫，叫人传话给锦瑟姑姑，就说朕今日疲倦，就不陪母后用膳了，请母后保重凤体。”
“是，奴才遵旨。”汪德全躬身领旨，眼神一斜，示意自己身边的小太监前去传话，小太监也是个机灵的，弓着身慢慢退后几米远，才直起身往祥瑞宫跑去。
汪德全收回目光，起身高喊：“摆驾，永宁宫……”
抬车撵的人慢慢直起身来，平稳的抬着御撵往永宁宫而去。
夜色慢慢降临，不过一夕间，各人神色便都笼罩在了这浓重的夜色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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