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 师弟
翌日，清晨。
淡淡的檀香味弥漫在天师府内，昏暗的房间里，一对紫金重瞳亮起。
老天师醒了。
他随手将满头白发束起，起床坐在床边，低声道：“等多久了？”
门外响起回应声：“没多久，刚来。”
“进来说话吧，师弟。”
门被推开，只见来着赫然是养心殿主持李东风。
他十分自然的拖过一张长椅，不顾尊卑礼数，坐在了老天师对面。
“周晓晓和张道灵都梦见福生无量天尊了。”他开门见山道。
“福生无量天尊？”
老天师重复了一遍，感怀道：“唔，真是陌生又熟悉的名字。”
“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”李东风眼眸低垂。
“意味着失败么？”
见李东风不说话，老天师又说道：“这是远比两千多年前更宏伟的谋划，由数代人耗费几百年来布局，你要对它有信心。”
“也许只是恰巧？”李东风强笑道。
“因果有定，事无巧合，”老天师摇摇头，“以那两个孩子的灵性，能无缘无故梦到福生无量天尊？”
他伸手拍了拍李东风的肩膀，说道：“面对现实吧，先祖们失败了，无量天尊要苏醒了。”
李东风点点头，没有说话。
房间里陷入沉默，只有微小的燃香声响起。
老天师开口打破沉默：“你怎么会动摇？这不像你，是心境出了问题么？”
“我……”
李东风犹豫半晌，抬起眼皮，看向老天师的眼睛，“我准备取丹了。”
“早在你为那孩子授箓立箴时，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。”老天师不置可否。
“嗯。”
“那就这样吧，师兄会履行约定的。”
李东风点点头，起身准备离开。这时，老天师忽然叫住了他：“对了，下次不要越界了，念在你是我师弟的份上，我才警告这一次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李东风反问。
“太子殿下的功法，以及那枚聚灵丹，是你故意放在显眼的地方，让他偷走的吧。”
李东风正要辩驳，老天师却抢先开口道：“我不管你在筹划什么，离阳散人也好，转世仙人也罢，都随便你，但你万万不可越界，否则我只能清理门户。”
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，两人对视良久，最后李东风挪开了目光。
他点点头，离开了房间。
……
……
朱杋伸了个懒腰，感觉神清气爽。
灵气充裕的感觉真美妙，昨晚他一直在担心被张道灵发现他是灵气小偷。见张道灵没有异状，他才渐渐放下心来。
一开始他搞不明白为什么偷窃力度会忽然加强，还以为又闹出了什么幺蛾子。后来通过因果线观察才知道，是张道灵吸收灵气的速度，不知为何，突然几何倍暴涨，才让他这个跟着喝汤的小偷喝了个水饱。
他并没有将张道灵的修行速度和神府里的福生无量天尊联系起来。在他看来，这都是张道灵的天资太高的缘故。
羡慕啊羡慕，人和人的体质果真不能一概而论。
不过经过昨晚半个多时辰的洗脑和商议，修炼天才张道灵已经成了他麾下的头号马仔。
张道灵全盘赞同朱杋的计划，并且表示一定会学到藏经阁里的易容术，顶替朱杋去参加宗门大比。
届时朱杋只需要趁张道灵和孙慈义比试的时候，逃下龙虎山即可。
万事俱备，只欠东风。
他推开房门，出去洗了把脸，对着水面一照，发现自己还是一脸肾虚样。
眼袋浮肿、脸色苍白、两颊凹陷、眼带血丝……
“耗损的精气，光靠灵气一时半会补不回来吗？”
朱杋总感觉这副模样出门会被人误会。
但念及不干活就没饭吃，他只能叹了口气，推着木车，离开了养心殿。
一重门后共有九座道观，除去李住持的养心殿外，分别是蓬莱阁、降魔府、天机楼、兴德宫、无题院、不二城、天师府，以及太上清宫。
龙虎山中天师府有两座，分别在一重门后和二重门后，平日老天师起居办事都在二重门后的天师府内。至于一重门的天师府，平时不住人，更侧重象征意义。
而太上清宫只有重大科仪或是大典才会被使用，平时偶有修缮，是正一道最神圣的传法之地。
剩下的七座，都有住持，除了李东风外，他们都不怎么待见朱杋。
眼下，太阳刚刚冒头，朱杋就推着车，来到了最近的道观前。
降魔府并不像养心殿那么沧桑破败，它被修缮得极好，这里的入室弟子都挺有钱。
当然，最有钱的是天机楼，每年来求见的贵胄豪商不知几何，但都被拦在重门外。
三年前，天机楼的人发现朱杋运煤效率低下后，就干脆又修了一条缆绳，让煤炭和生活物资一起从悬崖运送上来。
在险峰上修建缆绳，价格不菲，光每日检修以及人力，就得花上一大笔钱。除了天机楼，没有任何一所道观承担的起。
所以，朱杋只需要给六座道观运煤。
在他来之前，都是住持们自己亲自动手。毕竟一重门后，没有仆役或者道童常住，最多只有道童上来送些食水什物，但不可久留。
面子工程往往耗资最大，正一道为了把一重门后塑造成天下闻名遐迩的修道圣地，这些条条框框是必不可少的。
“怎么才来？你昨天干什么去了？！”道观来做早课的入室弟子见朱杋姗姗来迟，大声质问道。
“病了。”朱杋咳嗽两声，他装的。
入室弟子见他形容枯槁，不似作伪，只好撇撇嘴，说道：“今天麻利点！别老拖拖拉拉的。”
朱杋连声应诺，他需要清理掉所有丹炉的煤渣，并将其运到一重门前，然后再由守门道士将金丝炭交给他运往各个道观。
他正要推车进道观，却被一精壮道士拦下。
只见他双眉如墨，眼似铜铃，生得五大三粗，臂展极长，胸肌将宽松的道袍撑得紧绷。
“师弟，早……”
那入室弟子谄笑着想打个招呼，却见他横眉一瞪，杀气四溢，吓得入室弟子噤若寒蝉，连忙转身走进了道观内。
面前这人，名叫孙傲忠，是孙慈义的弟弟。
他蒲扇一般的大手，按在了朱杋的头上，好似随时能像捏鸡蛋一样捏碎他的脑袋。
“你给我哥哥，灌了什么迷魂汤？”他弯腰问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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淡淡的檀香味弥漫在天师府内，昏暗的房间里，一对紫金重瞳亮起。
老天师醒了。
他随手将满头白发束起，起床坐在床边，低声道：“等多久了？”
门外响起回应声：“没多久，刚来。”
“进来说话吧，师弟。”
门被推开，只见来着赫然是养心殿主持李东风。
他十分自然的拖过一张长椅，不顾尊卑礼数，坐在了老天师对面。
“周晓晓和张道灵都梦见福生无量天尊了。”他开门见山道。
“福生无量天尊？”
老天师重复了一遍，感怀道：“唔，真是陌生又熟悉的名字。”
“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”李东风眼眸低垂。
“意味着失败么？”
见李东风不说话，老天师又说道：“这是远比两千多年前更宏伟的谋划，由数代人耗费几百年来布局，你要对它有信心。”
“也许只是恰巧？”李东风强笑道。
“因果有定，事无巧合，”老天师摇摇头，“以那两个孩子的灵性，能无缘无故梦到福生无量天尊？”
他伸手拍了拍李东风的肩膀，说道：“面对现实吧，先祖们失败了，无量天尊要苏醒了。”
李东风点点头，没有说话。
房间里陷入沉默，只有微小的燃香声响起。
老天师开口打破沉默：“你怎么会动摇？这不像你，是心境出了问题么？”
“我……”
李东风犹豫半晌，抬起眼皮，看向老天师的眼睛，“我准备取丹了。”
“早在你为那孩子授箓立箴时，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。”老天师不置可否。
“嗯。”
“那就这样吧，师兄会履行约定的。”
李东风点点头，起身准备离开。这时，老天师忽然叫住了他：“对了，下次不要越界了，念在你是我师弟的份上，我才警告这一次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李东风反问。
“太子殿下的功法，以及那枚聚灵丹，是你故意放在显眼的地方，让他偷走的吧。”
李东风正要辩驳，老天师却抢先开口道：“我不管你在筹划什么，离阳散人也好，转世仙人也罢，都随便你，但你万万不可越界，否则我只能清理门户。”
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，两人对视良久，最后李东风挪开了目光。
他点点头，离开了房间。
……
……
朱杋伸了个懒腰，感觉神清气爽。
灵气充裕的感觉真美妙，昨晚他一直在担心被张道灵发现他是灵气小偷。见张道灵没有异状，他才渐渐放下心来。
一开始他搞不明白为什么偷窃力度会忽然加强，还以为又闹出了什么幺蛾子。后来通过因果线观察才知道，是张道灵吸收灵气的速度，不知为何，突然几何倍暴涨，才让他这个跟着喝汤的小偷喝了个水饱。
他并没有将张道灵的修行速度和神府里的福生无量天尊联系起来。在他看来，这都是张道灵的天资太高的缘故。
羡慕啊羡慕，人和人的体质果真不能一概而论。
不过经过昨晚半个多时辰的洗脑和商议，修炼天才张道灵已经成了他麾下的头号马仔。
张道灵全盘赞同朱杋的计划，并且表示一定会学到藏经阁里的易容术，顶替朱杋去参加宗门大比。
届时朱杋只需要趁张道灵和孙慈义比试的时候，逃下龙虎山即可。
万事俱备，只欠东风。
他推开房门，出去洗了把脸，对着水面一照，发现自己还是一脸肾虚样。
眼袋浮肿、脸色苍白、两颊凹陷、眼带血丝……
“耗损的精气，光靠灵气一时半会补不回来吗？”
朱杋总感觉这副模样出门会被人误会。
但念及不干活就没饭吃，他只能叹了口气，推着木车，离开了养心殿。
一重门后共有九座道观，除去李住持的养心殿外，分别是蓬莱阁、降魔府、天机楼、兴德宫、无题院、不二城、天师府，以及太上清宫。
龙虎山中天师府有两座，分别在一重门后和二重门后，平日老天师起居办事都在二重门后的天师府内。至于一重门的天师府，平时不住人，更侧重象征意义。
而太上清宫只有重大科仪或是大典才会被使用，平时偶有修缮，是正一道最神圣的传法之地。
剩下的七座，都有住持，除了李东风外，他们都不怎么待见朱杋。
眼下，太阳刚刚冒头，朱杋就推着车，来到了最近的道观前。
降魔府并不像养心殿那么沧桑破败，它被修缮得极好，这里的入室弟子都挺有钱。
当然，最有钱的是天机楼，每年来求见的贵胄豪商不知几何，但都被拦在重门外。
三年前，天机楼的人发现朱杋运煤效率低下后，就干脆又修了一条缆绳，让煤炭和生活物资一起从悬崖运送上来。
在险峰上修建缆绳，价格不菲，光每日检修以及人力，就得花上一大笔钱。除了天机楼，没有任何一所道观承担的起。
所以，朱杋只需要给六座道观运煤。
在他来之前，都是住持们自己亲自动手。毕竟一重门后，没有仆役或者道童常住，最多只有道童上来送些食水什物，但不可久留。
面子工程往往耗资最大，正一道为了把一重门后塑造成天下闻名遐迩的修道圣地，这些条条框框是必不可少的。
“怎么才来？你昨天干什么去了？！”道观来做早课的入室弟子见朱杋姗姗来迟，大声质问道。
“病了。”朱杋咳嗽两声，他装的。
入室弟子见他形容枯槁，不似作伪，只好撇撇嘴，说道：“今天麻利点！别老拖拖拉拉的。”
朱杋连声应诺，他需要清理掉所有丹炉的煤渣，并将其运到一重门前，然后再由守门道士将金丝炭交给他运往各个道观。
他正要推车进道观，却被一精壮道士拦下。
只见他双眉如墨，眼似铜铃，生得五大三粗，臂展极长，胸肌将宽松的道袍撑得紧绷。
“师弟，早……”
那入室弟子谄笑着想打个招呼，却见他横眉一瞪，杀气四溢，吓得入室弟子噤若寒蝉，连忙转身走进了道观内。
面前这人，名叫孙傲忠，是孙慈义的弟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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